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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罗纳尔多纯属“甩手掌柜”，巴拉多利德提前5轮降级，正成为西甲史上数得着的糟糕球队。而在西甲深陷外资争论的升班马，也不只这一家。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在球迷的视界中可能刚好相反，成功的球队各有各的高招，失败的球队都是同一副鬼样子：财力不济、建队不力、统帅不明、球员不忠诚。真的是这样吗？这些倒霉蛋平常乏人关注，拼尽全力爬上顶级联赛，才发现自己只能博人一笑，在大舞台上充当可怜的“路人甲”。

“那个胖子”

“我在皇马踢球时，有一个队友就是来搞笑的。那就是格拉维森。人真是个好人，前不久还赢了5000万扑克大赛，可就是球踢得太差。”罗纳尔多·纳扎里奥，也就是“肥罗”，在老前辈罗马里奥的访谈节目里谈笑风生，高谈阔论了一个小时：从往昔峥嵘岁月，到竞选巴西足协主席、重振五星巴西的宏愿。“外星人”远离赛场但从未远离足球，心宽体胖却心思缜密。给人感觉，他不但脚下活细腻，脑子也是天才级别。

然而巴拉多利德球迷对罗纳尔多可没这么好的评价。在足球史上，这是个传奇球星的名字，但在巴拉多利德，这只是一个肥胖(超重确实不足以描述他的体型)、无所作为且不负责任的领导者的名字。这个当初在欢呼和掌声中站在球场中央、走上主席台的胖子，如今居然将当地势如水火的左右两党推到了同一阵线，让政府充当中介积极游说当地企业机构出资，回收俱乐部股权。“在拯救俱乐部的议题上，不分阵营和颜色。”社会工人党(左翼)的发言人斩钉截铁道。

先不说政府以某种形式——包括引资、担保甚至直接收购股权——介入本地俱乐部事务，能否带来预期效果，毕竟巴伦西亚、拉科鲁尼亚、桑坦德之类都是前车之鉴，只看巴拉多利德，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吗？其实，这球队只是经营不善，再次降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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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2010年前后的经济危机时期，也不是2020年之后的疫情危机时期。现在欧洲的经济前景确实不好，但转播收益足够一家小俱乐部维持正常运营。而巴拉多利德目前不到2000万欧元左右的债务(一说1600万净债务)，就目前的通胀水平而言算不得太高，跟当初金融危机时拉科、萨拉戈萨面对的上亿负债根本没法比。罗纳尔多去年大喇喇表示：这点钱，我作为老板个人就给还清了。还不还的放一边，态度搁这了。

升，降；升，降

大家可能奇怪：都经营不善再次降级了，怎么还“只是”。这事，要看主角是谁。马竞、塞维利亚在进入21世纪后都降级过，投资和经营一直很理性的比利亚雷亚尔也降级过。相比曾经濒临破产消失的拉科鲁尼亚和莱万特，或是已经破产重组过的马拉加，巴拉多利德这样在资产、经营、青训和打法上都没啥亮眼之处的俱乐部，降级真算不上多严重，按理说除了他们自家球迷也没人会想念他。

不过眼下的巴拉多利德确实变得很有料，因为他足够烂，还很有戏剧性。第30轮西甲，巴拉多利德在主场遭赫塔费4球血洗。要知道，赫塔费是此前西甲进球第二少的球队(最少的就是巴拉多利德，当时只有19球)，赛季初没前锋用，一度让中场乌切客串中锋。两队在上半赛季还是保级兄弟，如今眼看兄弟踩着自己肩膀爬到中游。而且巴拉多利德这一输，还输出个纪录：22场失利是俱乐部西甲历史上的最惨痛收获。在此之后，球队又连输3轮，提前5轮确定降级！

前边还有5场比赛，巴拉多利德还有机会完成更难堪的目标。如果不幸全败，那就能打破希洪1997-98赛季创下的单季29场失利的联赛纪录。不过有一点巴拉多利德可以安心，他们4胜4平25负，比当年希洪多赢了2场，已经多攒了3分，“史上最差”这顶帽子不必戴了。

巴拉多利德球员笑不出来。对赫塔费比赛进行到下半场，球队0比3落后，士气已经崩溃，球迷开始离场，上赛季还租借效力于赫塔费、本赛季刚转会到巴拉多利德的皇马青训前锋拉塔萨下场后随口自嘲说：“咱们踢得简直是一坨翔。”这话深深刺痛了已经随队浮沉4年的老将路易斯·佩雷斯。两人互相让对方闭嘴。佩雷斯一时失控，用拳头捶打了拉塔萨，随后面无表情地离开球场。他也知道球队踢得不好，但接受不了这种程度的羞辱。有趣的是，佩雷斯和球迷关系并不好，针锋相对的状况屡见不鲜。

外号“圣女”的巴拉多利德是马德里大区之外，大卡斯蒂利亚地区(包括卡斯蒂利亚-莱昂和拉曼查)的最强球队。在这片广袤空旷的土地上几乎找不到能立足西甲的俱乐部，大批人才被马德里或其他沿海地区的强队挖走，已经消失的萨拉曼卡曾是第二强队。巴拉多利德共在西甲征战47个赛季，比印象里的传统强队奥萨苏纳还稳定。而且自1947年之后就再也没掉出过前两级联赛，与那些打着打着就不知道去哪的一时豪强稳定多了。不过他们近几年确实像坐了升降机：2021年降级，次年升级，2023年降级，次年升级，今年又降级。球迷的心跟着忽忽悠悠、起起落落，难免有怨气。

不过说起历史层面的“升降机”，刚步入此行的巴拉多利德暂时排不上号。最近20年，西甲有不止10家升班马在当赛季降级。除了昙花一现的塔拉戈纳、赫雷斯和大力神，韦斯卡曾在2017-18赛季到2020-21赛季之间坐过4次升降机。纵观整个历史，搭乘升降机次数最多的俱乐部应是皇家穆尔西亚，前后有6次。其次是拉科鲁尼亚，5次。不过这些记录大多产生于1960到1970年代，当时的西甲正在由闭关锁国逐渐向世界开放，有点实力的小俱乐部维持不住，随时代波浪颠簸起伏。

人就是这样，时冷时热，忽高忽低，感官上可能还不如一直踏踏实实打西乙来得舒服。毕竟大多数普通球迷周末去球场看球是为了消遣娱乐，不是为了受罪。只要球队踢得好，能赢球，管你赢的是比利亚雷亚尔还是费罗尔竞技，只要不是皇马和巴萨，那差别就不大。巴拉多利德球迷最不满意的，是罗纳尔多作为主席却很少到现场看球，完全不在乎球队的成绩。已经不止一家媒体将巴西球星与巴伦西亚的老板林荣福作对比，因为这两位都是典型的甩手掌柜。不过人家林荣福家在新加坡，俱乐部一把手另有人当，最近把这摊事交给了亲儿子林伟杰。而罗纳尔多可是长期住在马德里的。

本土的，外来的

不幸的是，西班牙人的老板陈雁升也要和林荣福这个负面典型摆在一起。这不是，西班牙人之前也坐过两次“升降机”，两次都是是降到西乙后马上就升回来了。但这样已经让西班牙人球迷不满。和林氏不同，陈雁升喜欢足球，只是因为要顾生意没法经常跑西班牙，但他前些年还会熬夜看比赛，并促成了武磊的留洋之旅。西班牙人这个俱乐部有很复杂的政治背景，本地人势力很大，与中资之间并没有形成良好的配合，造成球队在引援、建队和沟通方面都始终存在分歧，时间一长就产生矛盾了。

不过在球迷眼里，老板就该对俱乐部掏心窝子，外籍老板更是摇钱树，不给钱就该滚蛋。这算是很朴素的思维。问题是，如今全球经济下行的年景下，除了“石油爹”和美国的“秃鹫基金”，哪个做实业的还能大把大把地烧钱？陈雁升在2023年将公司业务交给了儿子陈创煌，西班牙人俱乐部的董事名单里也出现了这位年轻人的名字。今年2月西班牙人对皇马的比赛中，“少东家”出现在了比赛现场，引发媒体讨论。西班牙人此前依靠强劲的主场表现抢到不少分，如今已经基本脱离险境。

反对中资，逼迫陈家出售俱乐部的声音，始终萦绕在球场内外。几乎每次见到中资代表，都会提“什么时候卖”或是“找到下家了吗”这样的问题。对球队现状不满是主要原因，但不少本地极端球迷始终带着民族主义甚至种族主义的眼光在评判俱乐部的当家人。一些团体甚至打算将带有反华元素的旗帜和标语带上看台，就为了摆明立场恶心人。

另一家升班马莱加内斯夹在西班牙人和巴拉多利德之间。身处马德里南郊的农家地，莱加内斯没有那两家的辉煌过往，球迷情绪也相对稳定，33轮过后距离上岸还差4分。这情况下球迷为什么不闹？想闹也找不到人。俱乐部在2022年被美资“蓝鸦体育”收购。该公司CEO杰夫·卢诺兼任莱加内斯主席，在球队与皇马对阵时露了一次脸，对外宣称“有朝一日让莱加内斯打进欧战”。或许欧洲人对美国资本天然无法抗拒，或许是球队还没坐过几次升降机，等这个美国人再多跑几次欧洲，多到弗洛伦蒂诺面前混个脸熟、蹭蹭流量，莱加内斯球迷到那时估计也会觉醒，想起“人民球队人民管，翻身当家做主人”这些词。

本文作者：武一帆(发自西班牙)

本文原载于第912期《足球周刊》

发行日期：2025.4.10

文章内容有改动

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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